年卖150亿、市值超600亿港元的水果巨头洪九果品一夜。
营收或百亿,现金流却是负的。从水果挑夫到水果首富,年卖150亿、市值超600亿港元的水果巨头洪九果品一夜。不仅股票被停牌,董事长还被警察抓走了。原因是包括董事长在内的6名核心高管涉嫌骗取银行贷款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。目前总部已无法办公,成都分公司全部员工离职,离职前未发放工资,四处欠账,投资者绝望,散户血流成河。
近日,洪九果品发布了一则震动长期资金市场的公告。公告显示,其董事长邓洪九、妻子兼总经理江宗英等6名核心高管已被重庆警方刑事强制。单从这份公告里,很多人读出两个字:凉了。对照其董事会构成发现,除去于丽霞,其余5人刚好是整个执行董事团队。其中江宗英更是邓洪九的妻子,而彭和、杨俊文、谭波3人,也是跟随邓洪九10年以上的元老级人物。
如今,重庆洪九果品股份有限公司大门紧闭,墙上洪九果品的公司标识已被撕毁,室内空无一人,布满灰尘。据说已经搬家了,正式恢复经营时间未知。4月17日,唯有24楼依然有少量员工。一位逗留员工表示,当天也是到办公室收拾东西,他的工资也没着落,同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。近期不时有供应商上门,大家很无奈。
值得一提的是,若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骗取贷款罪名最终成立,邓洪九夫妇和其他高管将面临难以处理的后果。生鲜生意难做在业内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。早两年前,近3万亿的水果行业市场没有寡头的存在,甚至都没有一家上市公司,可见水果市场的竞争有多激烈,百家争鸣都不足以形容其现象。
优胜劣汰是自然界的基本法则,也是行业最终极的真理。终于在业内形成了南百国、北先锋、西洪九三足鼎立之势,而且洪九果品还先一步上市,被冠以“水果第一股”之称。据了解,洪九果品曾是中国最大的榴莲分销商,2022年9月在港交所上市。高光时刻年营收一度超过150亿元,市值最高超670亿港元,被冠以“水果第一股”的称号。
在洪九果品的巅峰时期,有人如此形容:中国人每吃10个榴莲,就有1个来自洪九。可惜如今却深陷泥沼。从公告来看,此次被立案的罪名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财务瑕疵或审计问题,而是刑事犯罪,且牵涉面之广令人震惊,更让外界窥见了洪九果品在表面风平浪静之下所掩盖的巨大隐患。
目前,洪九果品涉及182起司法案件,84条开庭公告,法人江宗英有11条限制消费令。谁能想到,这家市值一度超600亿元的水果大王,2021年还稳坐中国最大自有品牌鲜果分销商、最大榴莲分销商宝座的行业巨头,竟在短短几年间轰然坠落?那么,水果第一股坠落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商业迷局和教训呢?
故事的起点还要从17岁少年在朝天门码头挑的那筐橘子说起。1987年,17岁的邓洪九只身来到重庆朝天门码头创业卖水果。
他很快发现,朝天门一带红橘的零售价格普遍偏高,一斤要卖七八角,而自己老家长寿的红橘价格要便宜得多。发现商机的邓洪九将2000元家当全部投入进去,这是一次充满风险的尝试,如果销售不顺利,他的所有积蓄都将付诸东流。
然而,幸运之神眷顾了这位勇敢的年轻人。他以6角的价格收购了三角的红橘,短短几天就赚取了上千元的利润。通过差价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,从此,邓洪九开启了水果批发狂魔模式。
2001年,他遭遇了一次重大挫折。为了抢占沙糖桔市场,邓洪九跑到了广东下订单。但由于他的个体户身份,结果被当地老板看不起,拒绝与他合作。当时的邓洪九空手而归,这件事让他明白,做生意单打独斗是不行的。要想在激烈的市场之间的竞争中立足,必须改变经营方式。
于是,2002年,邓洪九和妻子江宗英带着一群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草根团队,正式创立了洪九果品。一年后,邓洪九凭借对市场的精准洞察,抓住了无籽西瓜的商机,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净赚了30万元,生意越来越好。
2005年,因为高端水果价格贵、利润高,能取得较高的收益。于是邓洪九将目光锁定在了榴莲、山竹等水果身上,转型做起了进口水果批发生意,并顺利切入了超市直供。2006年,一条台湾水果进入大陆实施零关税的新闻,让邓洪九再次把握机会,把台湾水果引入了重庆市场。借助与多家超市的合作,当年销售额就达到了1.5亿元。
洪九果品的成功离不开邓洪九,而邓洪九的成名,却是因为榴莲。2012年,十分看好中国榴莲市场的他,不惜抵押房产,与泰国东部三大果园签独家包销协议,还首创了树上熟榴莲空运模式,终端价翻倍,供不应求。
当时,他还借了1亿元在泰国建厂,雇了上千名工人,还以期货形式签下4万亩水果的长期收购合同,提前将收购款付给果农,全力押注泰国榴莲,让洪九果品成了中国最大的榴莲分销商。2022年卖了2500万颗榴莲,号称中国人每吃掉10个榴莲就有一个源自洪九。而且赛道独特的他开始备受众多机构青睐。
洪九果品上市前一共完成了7轮融资,投资方包括阿里巴巴、天地资本、CMC资本、顺丰控股等。随着资本的助力推动,洪九果品迎来了爆发期。2019年,洪九果品的营收只有20亿,其后洪九果品更是保持着高速的增长。2022年营收增长至151亿元,四年业绩增长超7倍。在2022年9月抢先百果园如愿成为中国水果第一股,邓洪九家族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,以85亿的财富值入选胡润百富榜。
因为较高的毛利率以及端到端的商业模式,洪九果品开始在证券交易市场狂奔。短短100多天,其股价暴涨310%,市值超过671亿港元。但是,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。洪九果品最终败在了其引以为傲的端到端上。所谓端到端,就是原产地资产自有工厂加工分拣,最后销售给B端客户。从原产地到终端,只有洪九一个中间商。
殊不知,这样的模式让他成功逆袭,但也埋下了避无可避的雷。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稳定的水果供应,果园的水果还没成熟之前,洪九就得提前掏钱下订单卖给商超。等客户以后,却要拖上好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拿到钱,相当于变相把自己的资金交给了客户。要知道,水果生意营业额都是纸面富贵,现金流才是命脉所在。
端到端的商业模式决定着洪九果品的经营性现金流一直为负,这三年分别为-4.5亿元、-8.04亿元、-9.82亿元。哪怕是上市那年,洪九果品经营性现金流还在持续净流出,扩大到-18.23亿元。
最惨的时候,为维持公司运转,洪九被迫举债度日,借新还旧。截至2023年6月,洪九的银行贷款高达27.76亿元,同比增长约49.22%。据说更早之前,洪九甚至还向P2P借过贷。
水果生意向来难做,水果大王当时也只是表面风光。邓洪九控制的果业巨头早有意向。2019年以后,洪九果品迅猛扩张,高峰期收入为150亿人民币,且每年都有可观的账面盈利。诡异的是,明面上高歌猛进,就是收不到钱,见不到现金。那么钱都是去了哪里?答案是,全是一堆应收款和预付款。
截至2023年6月底,洪九果品积压的营收款项高达86.73亿,连带预付款项13.75亿,合计100亿人民币,超过自身净资产。半年间明明赚8个亿,应收款增加超11个亿,经营现金净流出3个亿。邓洪九手头的钱更少了。
洪九果品暴雷的导火索是何素斯、毕马威在审计2023年年报时发现的一系列异常。毕马威注意到,2023年第4季度,洪九果品突然向一批新增供应商支付了高达34.2亿元的预付款,在全年预付款余额44.7亿元的近80%。
这些供应商大多是2023年度新合作方,无历史交易记录,部分注册资本仅几十万元,却承接了数亿元订单。且天眼查显示,多家社保参保人数为零,甚至与洪九分公司地址重合,形成左手到右手的资金黑洞。
更致命的是,其应收账款超100亿元,但账上现金仅7亿元,坏账风险触目惊心。2024年3月19日,洪九果品发布了重要的公告表示,预计全年业绩发布将推迟,进而可能会影响2023年财报的正常发布。并一天后停牌。停牌后,为了缓解金钱上的压力,2024年4月到9月,邓洪九和妻子频繁质押股份,累计质押股份占直接持股的65%,占总股本的14%。
2024年,多家金融机构因为金融借款合同纠纷起诉洪九果品,部分分公司被贴上了封条,成都分公司员工全部离职。如今,随公司高管被采取不同形式强制措施,洪九果品终于落得一地鸡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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